11月6日下午，都柏林圣三一学院 Sam Lam 汉学教授内藤丘（Nathan W. Hill）及伦敦亚非学院博士后朱利安（Julien Baley）共同应邀作了题为“历史音韵学与古文字学：携手共建，互利共赢”的精彩讲座。本次讲座是“出土文献与古文字前沿系列讲座”的第十七场，由清华大学出土文献研究与保护中心副教授武致知（Rens Krijgsman）主持。

内藤丘教授演讲

武致知副教授主持

在讲座中，内藤丘教授首先介绍了他的语言学研究项目“汉代音韵学：汉语如何成为‘汉语’的”。该项目于2021年启动，为期四年。目标是探明汉代的语音演变，让若干关键问题得到更清楚的时序与解释，做到研究结果可共享，相关论证可检验。项目将数字人文与智能方法引入汉语历史与中国古典文明研究，以学术问题为牵引，以材料与证据为蓝本，在研究方法上坚持传统与现代相结合、定性与定量相结合、人工与智能相结合，在不以技术替代学术判断的前提下通过必要的数据分析与适度图模型、统计检验，提升研究的透明度、可复核性与可共享性。

朱利安博士后演讲

接着，朱利安博士后具体探讨了音韵学和古文字学进行紧密合作的可能。他指出音韵学旨在重建语音系统，探究音变规律，古文字学旨在释读字形，考察书写实践，二者天然具有伙伴关系；但现实中两个学科多各自为政，上古语音和早期书写之间仍存在鸿沟。张富海老师曾指出，古文字释读中存在将押韵相同等同于假借并在此基础上以中古音倒推先秦语音、忽略方言地区差异等问题。针对这一现状，朱利安博士后指出，音韵学对于古文字研究具有筛选合理的形声/假借关系、预判某时期文献中可行的书写方式、辨识语音层次与地域分化三大助力，能够发挥“过滤器”“试金石”和“地图”的重要作用。

朱利安博士后以两个汉代材料的个案研究成果说明了音韵学与古文字学进行合作的潜力。首先是汉代咝音（-s）书写与上古*-ts系列的例子。周晚期到汉代的押韵材料说明，到汉代为止*-ts仍构成可识别的押韵社群。这启示我们在古文字研究中，音韵史材料可排除某些假借用法的可能，避免以后起读音回推早期音值的错误，为出土文献提供书写层面的音值筛选器。

其次是“贵、匮、溃”三字的例子。在晚周至汉的押韵资料中，“贵、匮、溃”三字始终与*-ts系列同押，其押韵证据非常清楚且一致；但中古音韵中，“贵、匮、溃、遗”四字的读音牵连似乎指出“贵、匮、溃”三字应归入*-s系，与押韵证据直接冲突。古文字材料提供了破解这一反例的关键证据。赵彤和陈哲都曾指出，“贵、匮、溃”和“遗”在秦以前的古文字中字形不同，两组字形不能通用。古文字证据在此处澄清了音韵史的表面矛盾。

根据两个例子，朱利安博士后指出，音韵材料与古文字材料可以互为验证，音韵学与古文字学的跨领域合作可操作，亦可扩展。跨学科合作是解决现有研究中忽略音韵层次导致古文字释读易误，忽略书写证据导致古音重建难稳两大困境的关键。

武致知副教授与内藤丘教授、朱利安博士后讨论

讲座末尾的提问环节中，现场老师、同学踊跃提问。武致知老师首先请内藤丘教授与朱利安博士后分享了采用统计分析、人工智能等技术进行语言学研究的流程和经验。同学们随即积极提问，问题包括论证汉语与藏语、缅甸语之间语音对应关系的方法，相关韵部的合流时间，语言模型分辨时间差异和方言、地域差异的手段，上古音与汉代音的区别等。内藤丘教授与朱利安博士后对这些问题一一给予回应，现场讨论热烈。

同学提问

内藤丘教授与朱利安博士后回答同学提问

讲座现场